女儿模拟考745分高考估分730分,成绩公布是0分,母亲看监控懵了
(本文根据真实案件创作;参考来源:法治讲堂《回顾女儿模拟考745分高考估分730分......》原创声明:图片均源自网络;人名均为化名;本文旨在宣扬人间正义、杜绝犯罪发生!)
“妈,我真的考了 730 分,怎么会是 0 分?”
孙倩茹瘫坐在电脑前,声音带着哭腔。
这是因为孙倩茹模拟考成绩优异,高达 745 分,高考后她自己估算也有 730 分,可成绩公布却是 0 分。
这让全家震惊又不解,母亲高雪慧为弄清真相,历经艰难申请查看监控,看监控时她彻底懵了......
01
六月二十三号,下午四点半。
窗外的蝉叫个不停,一声接一声,听着让人心里发堵。
屋子里却静得很,空气都像是沉了下来,压得人胸口闷。
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,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心上。
高雪慧站在客厅中间,手里攥着条洗得发白的毛巾,毛巾边都起了毛球。
她一会儿抬眼看看墙上的挂钟,分针刚过半点,
一会儿又把目光挪到电脑桌那儿,脚在原地挪了挪,又停下,地板被踩出轻微的吱呀声。
她四十出头,脸瘦,两颊有点凹陷,带着常年累月的倦意,眼角的皱纹深得能夹住头发丝,
可那双眼睛里,总透着股不肯低头的劲儿。
孙倩茹坐在电脑前的木椅子上,椅子腿有点晃,她身子稍微一动就发出吱扭声。
手指轻轻放在鼠标上,表面看着挺平静。
但她下唇咬得紧紧的,都快嵌进肉里,放在鼠标上的手指微微发抖,一下下蹭着冰凉的塑料外壳,藏不住心里的紧张。
倩茹在这小县城里,是有名的聪明孩子,脑子转得快,周围的人都知道。
从小学到高中,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,得的奖状贴满了她房间的整面墙,红色的、黄色的,层层叠叠。
镇上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,提起孙倩茹,没一个不竖大拇指的,都说这姑娘将来有大前程。
这次高考,她自己估了分,一门一门加起来,觉得 730 分是肯定的,发挥得好说不定还能更高。
这个分数,足够她进国内最好的那几所大学,挑个自己心仪的专业,将来毕业找份好工作,日子肯定错不了。
高雪慧为了女儿这高考,真是费尽了心思。
她丈夫孙海明十年前在工厂出事故没了,那天她正在家蒸馒头,接到电话时,手里的面盆 “哐当” 掉在地上,白花花的面团滚了一地。
留下她和刚上小学的倩茹,倩茹那时还不懂事,抱着她的腿问爸爸怎么还不回家。
这些年,她一个人拉扯女儿,白天在菜市场摆摊卖菜,
傍晚收摊了还要去给人做钟点工,晚上回来还要照顾年迈的公婆,孙建国和于素琴。
公公前年中风,腿脚不利索,婆婆眼睛花,看不清东西,都得她操心。
家里日子紧巴巴的,买菜都要挑最便宜的,肉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着点。
可她从没让倩茹的学习受一点委屈,该买的资料、该上的辅导课,只要老师说有用,她哪怕跟人借点钱,也从来没含糊过。
倩茹上高中时想买个电子词典,要三百多块,她硬是连着半个月每天天不亮就去批菜,多赚了点差价,凑够了钱。
倩茹的爷爷奶奶也把孙女当成宝贝,孙建国每天拄着拐杖坐在门口晒太阳,见人就拉着说:
“我们家倩茹,打小就懂事,读书不用人管,将来肯定有大出息!”
于素琴更是,有啥好吃的都留着给孙女,自己舍不得尝一口,哪怕是块快放坏的饼干。
就说上个月,高考前那阵子,高雪慧更是忙得脚不沾地。
每天天不亮就起来,在煤炉上给倩茹煮鸡蛋,一次煮两个,说吃了补脑子,自己就啃个干馒头。
晚上倩茹学到半夜,她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缝补衣服,都是些倩茹穿小了的旧衣服,改改给亲戚家的孩子穿。
她困得直点头,脑袋都快碰到膝盖了,也不敢去睡,怕自己睡沉了,忘了给女儿热牛奶。
牛奶是她托人从县城超市买的,贵得很,她自己一口没喝过。
网页上的加载圈圈转得慢,一圈又一圈,半天没个动静。
高雪慧忍不住,清了清嗓子,声音有点干:“倩茹,网是不是不好?要不你再点两下试试。”
倩茹点点头,深吸一口气,胸口起伏了一下,手指在鼠标上点了刷新。
屏幕闪了一下,成绩查询的页面跳了出来。
一家四口的目光,高雪慧的,倩茹的,坐在旁边小凳上的孙建国和于素琴的,一下子都聚在那个鲜红的总分数字上,挪不开眼。
时间好像在这一秒停住了。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孙建国的喘气声,呼哧呼哧的。
高雪慧看着那个数字,猛地捂住嘴,怕自己叫出声来,
腿一软,身子晃了晃,差点摔倒,赶紧伸手扶住旁边的桌角,桌子上的空茶杯被碰得晃了晃。
孙建国瞪大眼睛,眼睛里布满红血丝,手里的拐杖不知怎么就松了手,“啪” 地掉在地上,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于素琴愣了几秒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,突然猛地拍了下大腿,声音发颤:“这…… 这咋会这样!”
那个数字,冷冰冰地在屏幕上 ——0 分。一个刺眼得让人喘不过气的 0。
高雪慧使劲摇头,头摇得像拨浪鼓,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,又哑又涩:
“不可能!倩茹估了 730,怎么会是 0?!肯定是弄错了!”
倩茹整个人像被抽空了,僵在椅子上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,脑子里一片空白,啥想法都没有。
730 到 0?这比她做过的任何一道数学题都离谱,都让人想不通。
她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疼得她眼眶慢慢红了,眼泪在里面打转,就是没掉下来。
汗珠从额头滑下来,顺着脸颊往下淌,滴在胸前的衣服上,洇出一小片湿痕,可她觉得浑身冰凉,像是刚从冷水里捞出来一样。
这个 0 分,砸碎了她十七年的努力,从小学时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背书,到高中时熬到后半夜做习题,那些日子一下子都没了意义。
也砸碎了这个家所有的希望,高雪慧脸上的期盼,爷爷奶奶眼里的骄傲,全都碎了。
02
倩茹打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,眼神清亮,看东西专注,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孩子 “不简单”。
幼儿园大班,别的孩子还在为认不全拼音卡片哭鼻子,她已经抱着高雪慧年轻时看的旧杂志,坐在小板凳上,指着不认识的字一个个问。
高雪慧忙着择菜,她就等在旁边,直到妈妈腾出手来教她念。
有次幼儿园老师教写数字 “8”,别的孩子画得歪歪扭扭,她写的又工整又匀称,老师把她的本子举起来给全班看。
上了小学,她更是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,老师在课堂上讲的知识点,她听一遍就能记个大概,作业本永远干干净净,连涂改液都用得比别人少。
考试卷子上的 100 分,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,期末领回来的奖状,被高雪慧用胶水小心翼翼地贴在墙上,一年下来,能占满小半面墙。
邻居们路过门口,看到那些奖状,总会停下脚步跟高雪慧搭话。
三楼的张婶收衣服时碰见她,总会说:“老孙家这丫头,是块读书的料,将来错不了。”
胡同口开杂货铺的老李头,每次倩茹去买橡皮,都要多塞块水果糖,说:
“这丫头,将来准能考去北京念大学。”
这些话,高雪慧听着,脸上笑着应着,心里却沉甸甸的。
她原来在纺织厂当挡车工,丈夫走后,厂子效益不好,她就辞了职,去超市当收银员,一个月工资刚够应付家里的开销。
孙海明的死是十年前的事,那天是个阴天,她正在家腌咸菜,玻璃罐刚装满一半,车间主任的电话打了过来。
她握着听筒,手指把电话线缠得紧紧的,直到对方挂了电话,才缓缓松开手,电话线在手心勒出几道红印。
玻璃罐被她碰倒在地上,褐色的盐水混着芥菜疙瘩流了一地。
那年倩茹才七岁,扎着两个小辫子,放学回来看到妈妈坐在地上,就走过去抱着她的腿,仰着头问爸爸怎么还不回家。
高雪慧把女儿搂进怀里,下巴抵着她的头顶,好半天才缓过劲来。
从那以后,倩茹像是突然长大了。
早上不用妈妈叫就自己起床,背着书包去学校,放学回来先把作业写完,再帮着擦桌子、递碗筷。
她知道妈妈辛苦,从不吵着要零食和新衣服,别的小姑娘穿花裙子,她就穿着表姐穿过的旧衣服,洗得发白也不在意。
她想让妈妈少操点心,想让爷爷奶奶在街坊邻居面前能挺直腰杆。
家里条件一直不好,爷爷孙建国有老寒腿,
一到阴雨天就疼得直咧嘴,奶奶于素琴血压高,每天都要吃降压药,这些药钱攒起来,就是不小的开销。
高雪慧在超市上班,中午吃饭就啃个馒头,就着免费的咸菜,省下来的钱,都花在倩茹的学习上。
倩茹用的书桌,是高雪慧跑了三个旧货市场才淘来的,桌面有点不平,她就找了块硬纸板垫在下面。
台灯是她在超市连续加班半个月,领了加班费买的,暖黄色的光,刚好照亮书本大小的地方。
高雪慧还从电视上看来些营养餐的做法,早上给女儿煮鸡蛋,晚上偶尔买块豆腐,炖成汤给女儿喝,自己却很少动筷子。
倩茹也没辜负这份苦心,从小学到高中,始终是学校里的尖子生。
她脑子转得快,遇到难题不钻牛角尖,总能换个思路找到解法。
有次数学老师出了道附加题,全班只有她一个人做出来,老师在办公室跟别的老师说:
“孙倩茹这孩子,心态稳,底子厚,高考只要正常发挥,顶尖大学随便挑。”
去年全市模拟考,她考了 745 分,全校第一。
那天学校门口拉了红色的横幅,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分数,
镇上的小报记者还来拍了照片,登在第二版,标题是 “县城骄傲:女神童冲刺高考”。
邻居们看到报纸,都拿着去给高雪慧看,超市里一起上班的同事,也总拿这事跟她闲聊,说她以后就等着享福了。
高雪慧听着,脸上笑着,心里却更紧张,夜里总睡不踏实,怕女儿被这些夸赞压得喘不过气。
高考前那段时间,倩茹每天学到深夜,书桌上的台灯总要亮到十一点多。
但她有自己的节奏,不是盲目地刷题,而是把做错的题目分类整理,反复琢磨。
桌上的错题本,一本本码得整整齐齐,封面上写着日期。
考完最后一门,她走出考场,脸上带着笑,跟同学对答案时,也没发现大的失误,估了 730 分,觉得自己发挥得还算不错。
她趁妈妈不在家时,偷偷用家里的旧电脑查了几所大学的招生简章,看着医学专业的介绍,眼神里满是向往,她想学医,像爸爸那样,能帮到别人。
这个 “女神童” 的名号,是她从小到大攒下的名声,也是全家生活的盼头。
高雪慧常在夜里等女儿睡熟后,悄悄走进她的房间,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墙上的奖状,看着看着,眼眶就湿了,觉得自己这些年受的苦,都值了。
爷爷奶奶更是把这话挂在嘴边,见了胡同里的老伙计就说:
“等倩茹上了大学,我们老两口也能松口气,不用再让她妈这么受累了。”
他们甚至都计划好了,等成绩出来,就揣上攒了很久的零钱,
带倩茹去城里的大饭店吃顿好的,点个她爱吃的糖醋排骨。
可谁想到,这个承载了全家所有梦想的成绩,竟然是个 0 分。
这不只是个数字,它像一把钝刀,一下下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03
0 分像座大山,压得全家喘不过气。
查完成绩那天下午,客厅里的日光灯管嗡嗡响了一阵,突然灭了。
孙建国摸索着找出备用的灯泡换上,暖黄的光线下,每个人的脸都没了血色。
家里从最初的震惊,慢慢沉成一片死寂,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响,气氛重得让人胸口发闷,像要塌下来。
倩茹回了自己房间,“咔嗒” 一声反锁了门。
高雪慧端着热好的粥过去,敲了半天门,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她把碗放在门口的小板凳上,隔着门板说:“倩茹,粥还热着,多少吃两口,不然胃该不舒服了。” 门里依旧静悄悄的。
到了第二天,碗里的粥结了层皮,还是没动过。
高雪慧又蒸了个鸡蛋羹,盛在倩茹小时候用的碎花碗里,再次站在门口:“倩茹,尝尝这个,你小时候最爱吃的。”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,却没人应声。
那个曾经眼睛亮晶晶、跟妈妈说学校趣事的女孩,现在像丢了魂,穿着一身旧睡衣躺在床上,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。
那道裂纹是去年下大雨时裂开的,像条细长的蛇,她以前总觉得好玩,现在看着只觉得心烦。
她脑子里全是高考那两天的画面,语文作文的题目,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解法,英语阅读里的生词,每道题、每个步骤,她都翻来覆去地回忆。
她清楚记得进考场前检查了三遍准考证,答题卡上的名字写得工工整整,
考号涂得一丝不苟,连填错的选择题都用橡皮仔细擦过,重新填了答案。
那些她写得满满当当的答题卡,那些她自信能拿高分的答案,怎么就变成了 0?
她想不通,眼泪顺着眼角往耳朵里流,冰凉的。
心里头像是堵着一团乱麻,有委屈,有气自己没弄明白到底出了啥问题,还有说不出的羞耻。
她知道现在街坊邻居肯定都在议论这事,那个被捧了十几年的 “女神童”,到头来考了个 0 分,这不是成了全县的笑话吗?
她不敢想班主任知道后会是啥表情,以前每次见了她都笑眯眯的,这次说不定要摇头叹气。
也不敢想同班的同学,尤其是那个总跟她较劲的男生,会不会在背后偷笑。
从人人夸的尖子生,一下子变成考 0 分的 “问题学生”,这中间的落差,比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还疼。
高雪慧这两天看着像老了十岁,眼窝陷下去一块,眼圈红得吓人,像是揉进了沙子。
她白天守在女儿门口,隔一会儿就去敲敲门,晚上就坐在客厅的马扎上,对着墙上的奖状发呆。
她既要担心女儿在屋里钻牛角尖,又要时不时去看看公婆。
孙建国这两天没怎么说话,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,一坐就是大半天,烟袋锅子抽得吧嗒响,地上的烟灰堆成了小土坡。
于素琴也没心思做饭,总是坐在炕沿上抹眼泪,嘴里念叨着 “咋会这样”。
高雪慧自己偷偷在厨房抹了好几回泪,用袖子蹭掉了,又强撑着去给锅里添水,把前几天买的排骨炖上。
她知道倩茹爱吃排骨,可现在这情况,炖好了也没人动筷子。
她给远房的表哥打了个电话,表哥在教育局上班,她想问问成绩出错的话该咋查。
电话接通后,她的声音低低的,像是自己做错了啥事:“表哥,倩茹的高考成绩出来了…… 不太对,想问问你这情况该找谁……”
表哥在那头叹了口气,说让她先去学校问问班主任,看看是不是系统出了问题。
挂了电话,她又给以前的邻居王大姐打了个电话,王大姐家的儿子去年刚考完大学。
王大姐在电话里劝她:“雪慧,你别太急,孩子还年轻,真不行就再读一年,凭倩茹的底子,明年肯定能考好。”
挂了电话没多久,超市的同事李姐发来微信,问她倩茹考得咋样。
高雪慧犹豫了半天,回了句 “不太好”。
李姐隔了好久才回过来:“唉,以前总听你说孩子多厉害,我还以为能上清华呢。”
这话看着像是随口说的,却像根针,扎得高雪慧心口生疼。
她走到婆婆屋里,于素琴正拿着倩茹小时候的毛衣发呆。
高雪慧蹲在炕边,声音有点发颤:
“妈,都怪我,平时总在外面跟人说倩茹学习好,给她添了太多压力,说不定就是压力太大,考试的时候出了啥岔子。”
于素琴放下手里的毛衣,叹了口气,伸出手拍拍她的手背:
“现在说这些没用,先想法子弄清楚咋回事,是不是登分的时候弄错了。”
孙建国刚好从外面进来,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戳出闷闷的响声。
他听到婆媳俩的话,把烟袋锅往鞋底上磕了磕,声音发沉:
“我就不信,我孙女从小学到高中,天天学到半夜,学了十几年,会考个 0 分!这里头肯定有啥不对劲的地方!”
他说话的时候,眼睛瞪得圆圆的,透着股不甘,像个在战场上不肯认输的老兵。
这个家,以前每到饭点就热闹得很,倩茹会跟爷爷奶奶讲学校的趣事,高雪慧在厨房喊着 “开饭了”,
现在却被一层厚厚的阴云裹得死死的,透不过气来。
04
就在全家被这 0 分搅得心神不宁,连饭都咽不下时,院门口的铁门 “吱呀” 响了一声,接着传来 “咚咚” 的敲门声。
高雪慧正在厨房刷着没怎么动过的碗筷,洗洁精泡沫沾了满手,听见动静,在围裙上蹭了蹭手,快步走到门口。
透过门缝一看,心里 “咯噔” 一下,是倩茹的班主任赵雅雯老师。
赵老师今年四十四,戴着副细框的金边眼镜,镜片擦得干干净净。
平时在学校里总是板着脸,对学生的作业要求严得很,错一个标点符号都要圈出来让订正,但真遇到事,比谁都上心。
去年冬天倩茹发烧请假,是她骑着电动车跑了三站路,把复习资料送到家里来的。
倩茹一直是她最看重的学生,上次模拟考拿了 745 分,她在办公室跟其他老师说:
“孙倩茹这孩子,心思细,韧性强,将来准能成大器。”
期末家长会,她还特意让高雪慧上台,讲讲怎么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。
高雪慧赶紧拉开门,手还在围裙上不停地蹭着,声音带着没忍住的哽咽:
“赵老师,您咋过来了?” 说话时,眼角的泪珠子就滚了下来,砸在褪色的门垫上。
赵雅雯走进屋,浅蓝色的衬衫袖口卷到小臂,手里拎着个帆布包。
她目光扫过客厅,桌上放着前天炖的排骨,已经结了层油膜,旁边孙建国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,还有几根没掐灭的,冒着细细的青烟。
她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,伸手把那几根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。
孙建国见是赵老师,挣扎着从马扎上站起来,手里的烟袋锅子 “当啷” 放在桌角。
于素琴也从里屋走出来,用围裙擦了擦眼角,招呼着:“赵老师,快坐,我去倒杯水。”
赵雅雯摆摆手,先扶着孙建国坐下,才开口说话,声音不高却很清晰:
“雪慧,于阿姨,叔,倩茹考 0 分的事,我今早在学校听说了。
教务处的老师跟我说的时候,我头一个就不信。”
高雪慧听了这话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顺着脸颊往下淌,她用手背抹了把脸:
“赵老师,您说这叫啥事啊?倩茹自己估的 730,上次模拟考还拿了 745,全校都看着呢,怎么就成了 0 分?”
孙建国在一旁听得激动,手往桌子上一拍,震得空碗都跳了跳:
“就是!这事儿不查个水落石出,我这把老骨头都不答应!”
他说着,胸口剧烈起伏,咳嗽了两声。
赵雅雯连忙抬手示意他们别激动,从帆布包里掏出包纸巾,递了几张给高雪慧,又给孙建国顺了顺背。
她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,身子微微前倾:“叔,雪慧,你们先别急。我今下午没课,特意过来一趟,就是想跟你们合计合计咋弄。”
她顿了顿,拿起桌上的空碗,手指在碗沿上轻轻划着:
“高考阅卷都是机器扫描答题卡,过后还有好几道复核程序,按理说不会出大错。但 0 分实在太离谱,不排除有别的情况。”
高雪慧往前凑了凑,眼里带着期盼:“赵老师,能有啥情况啊?”
赵雅雯想了想,说:
“比如考试时考号涂得不清楚,机器识别不出来;
或者答题卡不小心折了角,扫描的时候出了问题。
也有可能考试当天有啥别的状况,影响了正常答题。”
她拉开帆布包的拉链,从里面拿出一张打印好的纸,纸边有点卷,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字:
“我中午在学校查了资料,又给教育局的朋友打了电话,这是成绩复核的申请流程。
你们照着上面的要求填表格,准备好身份证、准考证这些材料,赶紧递上去,别耽误了时间。”
她把纸放在桌上,又往高雪慧那边推了推,压低声音:
“另外,我想跟倩茹说几句话,问问她考试那天从进考场到交卷,有没有啥不寻常的地方,哪怕是很小的事,说不定能有点线索。”
高雪慧连连点头,擦了擦眼泪,快步走到女儿房门口,轻轻敲了敲:
“倩茹,赵老师来看你了,出来跟老师说几句话吧。”
屋里静了片刻,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,过了好一会儿,门才慢慢打开。
倩茹站在门后,头发乱蓬蓬的,像好几天没梳过,
额前的碎发粘在脸上,脸色白得像张纸,嘴唇干裂起皮,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睡衣。
她抬眼看到赵雅雯,眼神闪了闪,低低地叫了句:“赵老师。”
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赵雅雯看着她这模样,心里一阵疼,站起身走过去,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,语气放得格外温和:
“倩茹,别怕。有啥事儿,老师在呢。
你好好想想,考试那天,从进考场找座位,到发卷子、答题,再到最后交卷,有没有啥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?
再小的细节都行,比如答题卡拿反了,或者旁边的考生有啥特别的举动。”
赵老师的到来,像在这间被阴云笼罩的屋子里,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。
虽然不知道这灯能亮多久,前路还模糊不清,但全家心里头,总算有了点盼头。
高雪慧拿起桌上那张复核申请表,紧紧攥在手里,指节用力得泛出白色,仿佛那是全家唯一的指望。
05
按赵老师的建议,高雪慧当天下午就带着身份证、户口本和倩茹的准考证,
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自行车,跑了趟教育局。
她把填好的成绩复核申请表递上去时,手心全是汗,工作人员接过表,扫了眼上面的分数,眉头挑了挑,没多问,只说等通知。
等待的日子,比熬过冬夜还漫长。
家里那部用了五年的座机,平时总嫌它铃声吵,这阵子却成了全家的心病。
电话铃一响,正在择菜的高雪慧会猛地停下手,筷子掉在地上都顾不上捡;
坐在门口抽旱烟的孙建国会立刻直起腰,烟袋锅子悬在半空;
于素琴则会从厨房快步走出来,手在围裙上反复蹭着。
每次高雪慧接起电话,全家都屏住呼吸,耳朵齐刷刷往听筒那边凑。
要是打错的,她挂了电话,屋里就会陷入一阵更长的沉默,每个人脸上的失望藏都藏不住。
倩茹在赵老师隔天来探望时的劝说下,情绪稍稍稳了点。
赵老师临走时,给她留了个笔记本,让她把考试当天的事从头到尾写下来,哪怕是记不清的地方,也标上 “想不起来了”。
倩茹坐在书桌前,台灯开着,光线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。
她拿起笔,笔尖悬了半天,才慢慢落下。
从考试那天早上,妈妈在煤炉上给她煮的那碗鸡蛋面,卧了两个荷包蛋,她吃了一个,剩下的让给了妈妈;
到去考场路上,碰见同班的两个同学,三人一起进的校门;
再到考场安检时,金属探测器在她裤兜的钥匙串上响了,她掏出来放在指定的盒子里……
她一笔一画地写,从语文考试发卷时,纸张边缘有点卷角,到数学考试时,监考老师换了两次水;
从英语听力播放时,窗外有只麻雀撞到了玻璃上,到理综考试快结束时,旁边的男生急得直跺脚。
她写了整整三页纸,字迹比平时潦草,有些地方还反复涂改。
可从头到尾看下来,愣是没找出啥大问题。
她把笔记本合上,递给走进来的妈妈,声音还有点虚弱:
“妈,我真想不出哪错了。每科我都答完了,交卷前考号也检查了好几遍,铅笔填的,应该清楚。”
高雪慧接过笔记本,坐在床边逐字逐句地看,眉头拧得紧紧的,像打了个死结。
她知道女儿不会撒谎,从小到大,倩茹连打碎个碗都会老实承认,可越是这样,心里越堵得慌。
一个平时考试连选择题都很少错的孩子,咋会在人生最重要的高考里,栽这么大的跟头?
四天后的下午,邮政快递员敲响了院门。
高雪慧拆开那个印着 “教育局” 字样的信封,手抖得差点把信纸撕烂。
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,冷冰冰的:“经复核,考生孙倩茹高考总分 0 分,成绩无误。”
这行字像块冰,瞬间冻住了屋里的空气。
高雪慧手里的信纸飘落在地,她扑过去抱住坐在床边的倩茹,眼泪像决堤的水,止都止不住:
“倩茹,妈没用,妈对不起你……”
孙建国刚好从外面回来,听到这话,拐杖往地上狠狠一砸,“咚” 的一声,震得窗玻璃都嗡嗡响,他胸口剧烈起伏,吼道:“这叫啥复核!分明是糊弄人呢!”
于素琴坐在灶房的小板凳上,手里剥着的蒜掉在地上,她弯腰捡起来,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,嘴里喃喃着:
“我孙女咋就这么倒霉…… 这日子,没法过了……”
高雪慧哭了一阵,用袖子擦干眼泪,眼神里多了点狠劲。
她站起身,说要去找赵老师。出门时,她在院门口的石墩上磕掉了鞋上的泥,脚步比平时沉了许多。
到了学校,赵老师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。
高雪慧推开门,直截了当:“赵老师,我不信这结果!我要查到底!就算拼上我这条命,也得弄明白咋回事!”
赵雅雯放下红笔,叹了口气,往她手里塞了杯热水:
“雪慧,你先坐下喝口水。其实这两天,我也没闲着,一直在想这事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压低了些,“我突然想到,正规考场都有全程监控,能记录考试的整个过程。”
高雪慧握着水杯的手猛地一紧,眼睛亮了起来:“监控?那能看吗?”
赵雅雯点点头,又摇摇头:“按规定,一般家长是看不了的。
但倩茹这事太反常,一个平时能考 745 分的尖子生,高考考出 0 分,本身就不是小事,说不定能特殊处理。”
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,像是在盘算:
“我们可以试着申请看监控,理由就写查询考生孙倩茹在考试期间是否出现突发状况,
比如身体不适影响答题,或者试卷、答题卡有损坏等情况。”
这个建议,像在密不透风的绝境里撕开了一道小口子,透进点光来。
高雪慧攥紧拳头,指节都泛白了,她决定拼一把。
不管多难,她都要看看,高考那天,考场里到底发生了啥!
06
申请查看监控的过程,比高雪慧想象的还要难上十倍。
她第一次去考试院,接待的工作人员听明来意,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规章制度,指着其中一条说:
“考场监控属于机密资料,按规定不能对外公开,您请回吧。”
高雪慧把倩茹的奖状复印件递过去,对方连看都没看,只用指尖推了回来。
之后的半个月,高雪慧没去超市上班,请了长假。
她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,熬好粥给公婆和女儿留下,自己揣两个馒头出门,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到市区的考试院。
她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,见有工作人员进出就迎上去,递上写好的申请。
那些申请是她熬夜写的,字斟句酌,把倩茹从小学到高中的成绩、得过的奖项都写了进去,
最后说自己不是要闹事,只是想弄明白女儿考 0 分的原因。
可大多数人要么摆摆手绕着走,要么接过申请随手塞进垃圾桶。
她把倩茹的奖状、模拟考成绩单都复印了一摞,用订书机订成册子,见人就递。
有次碰到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,像是个领导,她赶紧把册子递过去:
“领导,您看看,我女儿真不是考 0 分的孩子,她去年还考了 745 分……”
男人翻了两页,叹了口气,说他会反映情况,让她等消息,可之后就没了下文。
超市里常来买鸡蛋的张大爷,儿子在市政府上班,高雪慧特意多给了他几个鸡蛋,红着脸打听能不能托上关系。
张大爷让儿子问了问,回话说这事儿归考试院管,跨部门不好插手。
于素琴也跟着着急,让老头子在家看门,自己陪着高雪慧跑。
她年纪大了,走不了远路,就在考试院门口的树荫下坐着,见高雪慧被保安往外赶,就拄着拐杖过去护着:
“我们不是闹事,就是想看看监控,有啥不能看的?”
她的腿走得又酸又肿,晚上用热毛巾敷着,疼得睡不着,也没跟高雪慧说一句。
赵雅雯也没闲着,她给以前的同学打了好几个电话,有个同学现在在教育局当科长。
她提着水果去同学家,聊了半宿,同学说这事难度太大,但愿意帮着问问考试院的熟人。
就这么折腾了快一个月,高考成绩公布整三十天的时候,高雪慧的手机突然响了,是学校办公室打来的。
电话里,老师说经过多方协调,同意让她去看监控,但得在副校长陪同下,只能看孙倩茹考试时的片段。
老师还特意强调,这是破例,只能她一个人去,不能带手机,更不能录像录音。
高雪慧握着手机,手激动得直抖,连声说 “谢谢”,挂了电话,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,她赶紧用袖子擦掉,跑去告诉公婆和女儿这个消息。
第二天一早,高雪慧穿上那件过年才舍得穿的蓝衬衫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踩着半旧的黑布鞋,揣着身份证出门了。
到了学校,李副校长已经在门口等着,他穿着深色西装,表情严肃。
两人一起走进监控室,房间小得像个储物间,里面摆着几张旧桌子,墙上挂满了显示器,有的亮着,有的黑着,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灰尘味。
一个戴眼镜的技术老师坐在电脑前,面前堆着好几盘录像带。
李副校长指了指旁边的塑料凳子,对高雪慧说:
“高女士,我们理解你的心情,但事先说好了,今天只能看孙倩茹座位附近的画面,看完就走,别干扰技术老师工作。”
高雪慧赶紧点头,把手里的布包放在地上,在凳子上坐下,腰挺得笔直:
“谢谢校长,我一定配合,不乱说话。”
技术老师推了推眼镜,问:“想看哪一科?”
高雪慧想了想,说:“先看语文吧,第一科。”
技术老师嗯了一声,敲了几下键盘,又换了盘录像带,显示器上跳出模糊的画面。
画面里,考场里整整齐齐摆着几十张桌子,倩茹坐在靠窗的位置,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校服,正低头看着桌子。
周围的考生都在低头答题,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虽然听不见,但能看到他们手在动。
角落的时间码一秒一秒跳着,显示着考试当天的日期。
高雪慧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。
她看着女儿拆开试卷袋,拿出答题卡,用铅笔填考号,动作跟平时练习的一样,一笔一划,填完还对着准考证检查了两遍。
接着,倩茹开始答题,手里的笔不停地动着,偶尔停下来皱皱眉,像是在想难题,没过多久又继续写。
高雪慧的心稍稍放下些,可就在这时,画面里的倩茹突然停了笔,手捂着头,身子晃了晃。
高雪慧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,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。
她眼睛猛地瞪大,瞳孔缩得小小的,紧紧盯着屏幕里女儿的动作。
她身子往前倾,胸口都快贴上显示器了,衬衫的领口被扯得变了形。
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,因为太过震惊,脸色变得煞白,看着格外吓人。
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抓住桌子边,指节用力得发白,像要嵌进木头里。
画面还在无声地播放着,倩茹扶着桌子坐直了些,又拿起笔,可没写几个字,突然把笔扔在桌上,双手捂住了脸。
高雪慧盯着屏幕,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到几乎听不见的颤音,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......
07
高雪慧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,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她看见倩茹双手捂着脸,肩膀微微耸动,像是在哭。监考老师走了过去,弯腰说了些什么,倩茹摇了摇头,抬起通红的眼睛,指了指自己的答题卡。
技术老师按了暂停,李副校长咳嗽了一声:“高女士,看到这里可以了吧?没什么异常。”
“不行!” 高雪慧猛地站起来,声音嘶哑,“接着放!我要看她交卷前的样子!”
技术老师看向李副校长,副校长皱着眉点了点头。画面继续播放,倩茹重新拿起笔,可手却抖得厉害,笔尖在答题卡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。她突然把笔一扔,抓起答题卡揉成一团,狠狠砸在桌子上。
高雪慧倒吸一口凉气,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。她记得倩茹说过,每科都答完了,考号也检查了好几遍。
“快!快倒回去!” 高雪慧指着屏幕,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技术老师把画面倒回倩茹揉答题卡的瞬间,放慢了速度。高雪慧凑近屏幕,看清了 —— 倩茹揉的是语文答题卡,上面的考号区域已经被揉得模糊不清。
“这…… 这是怎么回事?” 高雪慧的声音带着颤抖,眼泪再次涌了上来。
李副校长的脸色也变了,他凑过来看了看,沉声道:“技术老师,调数学科目的监控。”
数学考试的画面里,倩茹的状态更差了。她盯着试卷发呆,半天不动笔,最后竟然在答题卡上胡乱涂画,写了些看不懂的符号。高雪慧的心一点点往下沉,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那个一向沉稳的女儿,怎么会做出这种事?
看完所有科目的监控片段,高雪慧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瘫坐在凳子上。李副校长叹了口气:“高女士,现在情况很清楚了,是孙倩茹自己毁坏了答题卡,按规定,这种情况就是 0 分。”
高雪慧摇着头,喃喃自语:“不可能,倩茹不会这么做的……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回到家,高雪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想了很久。她想起倩茹考前的焦虑,想起她夜里偷偷抹眼泪,想起她总说 “妈,我要是考不好怎么办”。高雪慧突然明白了,巨大的压力压垮了这个一直很坚强的孩子。
她走到倩茹的房间门口,轻轻敲了敲门:“倩茹,妈知道了。”
门开了,倩茹红着眼睛,扑通一声跪在高雪慧面前:“妈,对不起,我太怕考不好了,我怕让你失望……”
高雪慧扶起女儿,紧紧抱住她:“傻孩子,妈从来没指望你考多好,妈只希望你好好的。”
孙建国和于素琴听到动静,走了进来。得知真相后,孙建国叹了口气,拍了拍倩茹的肩膀:“丫头,没事,大不了再考一年,爷爷相信你。”
于素琴也抹着眼泪:“咱不跟别人比,尽力就好。”
赵老师很快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,她特意来家里看望倩茹,鼓励她:“一次失误不算什么,你的底子还在,调整好心态,明年一定能行。”
倩茹点了点头,眼里重新燃起了光芒。她知道,这次的 0 分不是结束,而是一个新的开始。
高雪慧看着女儿,心里也松了一口气。她知道,未来的路还很长,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,再大的困难都能克服。